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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奉议郎刘君墓志铭绍兴三十二年十二月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六、《卢溪文集》卷四六、《经义考》卷二五
吾邑乡贡进士刘承弼书其叔左奉议郎讳庭直字谔卿之行状世次来请铭,曰:刘氏故家宜春,自七世祖丰城府君徙居安福
丰城博学善属文,尝有文集行于世,其后未有显者。
君之曾祖玑、祖知复,皆隐居。
至父仕先,家益富饶,始置书馆教书,聚书至万卷,日延四方贤士,以故诸子交游日广,而学日新。
绍兴初以词赋取士,君与兄禹锡尤勤敏自砺,数月之间已崭然有能赋声。
是岁君几中魁选,禹锡亦同贡于礼部。
明年禹锡登第,厥后选举兼试经义,君复以诗学被荐,明年亦登第以归,乡人荣之。
鄂州司户
鄂于荆湖号攘剧,屯兵数万,司户掌军食,无一人叫呶者。
大将颇骄肆,以疑似之狱属州院官使,咸欲迎合其意,君独执不从,于是人始知君刚而有守。
从事郎,为鼎州武陵县
旧无丞厅,君始创立,前隔永泰渠,因建大桥于其上,州人皆便之。
未几甘露降于后圃海棠之上,太守苏公籍见而喜之,移植于新堂之南,榜曰瑞露棠。
教官陈元裕被召,君典教事踰年,讲训有方。
礼部侍郎辛公次膺国子祭酒杨公椿列荐于朝,改宣教郎,知临江军新喻县。
未赴而君已病,转奉议郎致仕。
绍兴三十年八月一日终于家。
君负材见知于当途,方将显荣于时,而天啬其寿,悲夫!
君初娶伍氏,蚤亡;
再娶向氏,文简公之后也。
男三人,宏中、处中、德中。
女二人。
家有文集二十卷,又作《易集传》,未成而殁。
绍兴三十有二年十二月甲申,葬于清化乡黄田庙坑之原。
卢溪王某为之铭曰:
一门丹桂,起于白屋。
将大其家,宜享丰福。
车行万里,出门折轴。
万斛之舟,望涯而覆。
君材亦然,未究所蓄。
谁其尸之,理必有复。
阶庭芬馨,尚多兰玉。
左中奉大夫敷文阁待制泉州辛次膺母太硕人王氏封太淑人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五、《永乐大典》卷二九七二
朕以圣母膺八帙之庆,故推隆施以幸天下,凡有籍于朝者,举得显扬其亲,矧吾侍从之老哉?
某氏蚤以令仪,嫔于华族,经之以恭俭,纬之以慈祥,生此英髦,有声盛世。
属时异渥,宠进嘉称,岂特伸朝廷之恩,所以慰闺门之孝。
贺礼部辛侍郎次膺1156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省斋别稿》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召自侯藩,擢升禁从
诸儒改观,共欣掌礼之得人
庶俗何知,亦喜正臣之在位。
恭惟某官持心本恕,守道不回。
早见知万乘之君,期无负平生之学。
进居谏省,一言必务于兴邦;
退领祠宫,三已莫窥于愠色。
身居鄱水,名泰山
逮隆当宁之恩,连奉赐环之命。
辰猷既告,夜席尽前。
咨伯汝作秩宗,姑假涂于簪橐;
暨汤咸有一德,即当路于钧衡
某僻守小邦,逖闻成命。
莫遂登门之愿,敢稽赞喜之书?
颂咏于中,敷陈奚究!
辛福州次膺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省斋别稿》卷六、《启隽类函》卷八五
擢从藩郡,尽委连城
尺籍伍符,新元戎之节制;
油幢画戟,增旧履之光华。
恭惟某官浩养积中,懿文彪外。
早以刚方之操,扬于谏诤之联。
疏屡纪于皂囊,箴尚留于丹扆。
仲山补衮,惓惓惟王道之陈;
佐治引裾,挺挺有祖风之继。
久抱江湖之兴,比陪簪橐之游。
方观接武于夔、龙,乃复希踪于召、杜。
谓一圻布政,未足究于远猷;
故八郡宣威,庸就分于外阃。
事权加重,眷奖弥隆。
惟望实之素孚,谅抚绥之有裕。
民之攸塈,既兴岂弟之谣;
王曰遄归,即簉弼谐之列。
某倾风惟旧,托庇在兹。
幕府宏开,怅莫陪于宾谒;
缄书远致,姑自竭于诚心。
瞻咏于中,敷陈奚究!
次韵辛起李长篇 宋 · 王洋
 押尤韵
十年爪牙官,百世传风流。
每思先贤范,烂漫涕不收。
争夺世界中,萧洒自十洲。
辛使东洲望,翘材错薪槱。
干戈一相寻,贤愚自相仇。
六鳌失所负,群贤困道周。
人如辛使者,往往官屡休。
用舍方坎壈,身世同蜉蝣。
但闻公卿间,饱诵才业优。
爵禄纵可辞,岁月那得媮。
向来成名时,石室书盍䌷。
奈何俯仰中,窘路拘骅骝。
嘶鸣合亨涂,飘泊仍海陬。
嗟予才每下,粗能别薰莸。
识面苦不早,论交亦何尤。
长裾曳非难,骛棹惊莫留。
既怀难会恋,那无轻去愁。
方今草寇猖,健儿炊矛头。
金盘集卫霍,藜糁甘轲邱。
不知到死处,真得饱暖不。
行当扪牵牛,快愿同桴浮。
宝文阁学士通奉大夫少师梁汝嘉神道碑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五、《平园续稿》卷二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高宗初元自汴幸扬,已而周旋江浙,然后定都临安
当是时,忠足以尊君亲上,才足以拨烦治剧,论思则援古證今,治郡则知所先后,如户部尚书梁公,诚所谓国家之宝臣,不可以无传也。
公讳汝嘉字仲谟处州丽水县人
曾祖讷,祖佐,俱有隐德。
文林郎固,赠光禄大夫
普安郡夫人何氏。
公幼敏悟,读书不舍昼夜。
外王父清源郡王何丞相执中奇之,奏补登仕郎
初以迪功郎管吏部官告院,三被赏,循儒林郎,调中山府司兵曹事,减员改仪曹
每以不可开边衅为言,帅怒,劾奏。
未报,虏兵薄境,委公持御香祝版祠北岳,欲陷公死地。
公蹈履艰危,礼成而返,用举者改京秩。
尝辟燕山府路帅属,议论不诡随,帅不悦,公求还京师
丁母忧,营葬常州,因家焉。
靖康初服除,就选知武进县
己酉二月壬子,六飞苍黄南渡,甲寅次常,官吏骇散,公独不去。
上异之,顾大将张俊,刻姓名于御剑。
郡人张文靖公守方在朝,亦诵公治县功,升通判州事
九月加直秘阁,增陴浚隍,阴为贼备。
戚方来寇,郡守周杞将遁,公固留之。
贼退,迁秩一等。
既而虏骑大至,退保宜兴,部民数万倚公安集,特迁承议郎
未几,擢提举本路茶盐公事。
绍兴改元夏漕臣请令停户输二税物料佐邦用
公言:「民煮海代耕,故皇祐著令估价钱以优之。
骤变法,必将逃亡,大失国课,公私受害」。
诏从旧法。
二年,除两浙转运判官,又升副使权临安府
市皆茇舍,数火,公始陶瓦易之。
三年七月,进直龙图阁,正知府事,首缮庠序以示风化。
虏遣使来,适殿柱坏,诏亟葺治。
公心计有馀,凡梁柱竹木瓦石丹漆皆度广狭高下素为储跱,一夕告成。
上自宫省,下至营屯及百司官廨,区处悉有方,始成都邑
上谕公曰:「前政宋辉俗而懒,卢知原谬而执,今得人矣」。
四年,特除徽猷阁待制
俄进户部侍郎,仍兼临安
公以共二辞。
五年,进显谟阁直学士知府事
初浙西安抚使移隶京口,至是改付公,遂为定制。
六年,谍报刘豫挟虏入寇。
上将金陵,疑用度不足,公以办告,遂为随驾都转运使兼浙西沿海制置使
七年,再为户部侍郎,领漕如故。
九月请外,以宝文阁直学士平江府
八年正月驾还,公请便郡,初移台州,旋易婺州,复以户部侍郎召。
金人议和,枢掾胡忠简公铨上书得罪,公与侍从六人同对,谓虏情难测,后必背盟,礼不可过,又言责太重。
奏稿亦多出公手,上不以为忤。
当路始不乐,会言者谓祖宗时常平总于户部,今以诸路茶盐司分领,但置主管官一员为之属,金谷陷失以此;
发运使本通融六路财赋致之中都,今乃设经制发运使,岁给籴买钱数百万,失回易市易赡军等钱至千万缗,二者皆徇名失实。
九年二月,诏改发运经制司,而提举茶盐勿兼常平,择户部长贰一员并领之,诸路主管属官各为经制路干办公事
公遂兼江淮荆浙闽广经制使
三月,进权太常伯,兼详定一司敕令
上择象简面赐公,示大用意。
时相讽言路排击,虽报闻而公不自安,力求去。
,以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
十年,起为川陕都转运使
公前谓虏必渝平,恳辞,已而果然。
东京留守孟庾降,上谓侍臣曰:「庾不可任,惟梁某为朕言之」。
平江府兼浙西沿海制置使,辍御前金器以赐。
至则一新学宫,巨木浮海而至,适中大成殿梁,士民嗟异。
十一年,明州妖僧法恩作乱,选公往,仍兼浙东沿海制置使,过阙升宝文阁学士
上尝密以千文号付公,有所见,勿拘远近实封直达。
公感激恩遇,知无不言,前后条上便宜,如分命诸将控扼要害,收陕西戍兵以固全蜀,论归正人不当遣。
至谓大臣措画失宜,为诸将所轻,愿出睿断,毋失事机;
胡世将难专任川陕,宜择人副之;
又乞分大军为三,一据地利,一往来策应,一留视营寨,使虏常为客,我常为主;
又奏,用张俊、韩世忠、岳飞于西府刘锜荆南,皆夺其兵,无复进取之计。
上每嘉纳。
踰岁,请祠归。
明年秋温州
未几夏潦,公竭力赈恤,并奏江浙闽皆大水,愿降德音蠲租税,仍敕有司省不急以补经费。
十五年四月,彗出东方,乞下诏求言,中外皆噤莫敢及者。
十六年正月移知宣州,悼亡乞祠,从之。
自是凡再任太平宫
二十一年起知鼎州,再岁复引疾奉祠
二十四年十月二日薨于里第,享年五十九。
明年十月丁酉,葬松阳县惠洽乡之原。
阶自宣教郎,年劳赏典积至右通奉大夫致仕,赠右宣奉大夫,诸子升朝,累赠少师
爵自丽水县缙云郡食邑三百户至二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公识虑绝人,行以忠恕。
内更剧曹,他人胶扰,公独整暇;
外历八郡,人安其政。
上用公意殊未已,不幸位未满能,亦弗克寿,议者至今惜之。
夫人叶氏,同郡处士俊之女,与公共历艰难,同留武进,名闻禁中,心无妒忌,称于族党。
子十一人:从事郎伯璩、承事郎仲琏朝奉郎叔玠朝请大夫季珩、宣教郎季璆、宣义郎季琦、奉议郎季璠、朝请郎季璋,吏方文采,多济世美;
季𤫂、季璹,不及仕;
今惟季珌以朝请大夫尚书户部郎中总领淮东军马钱粮
孙一十七人,其知名者:仲申,终宣教郎、知明州奉化县;
釪,终从政郎兴国通山县
叔栝,登进士第,终迪功郎乐平县主簿
锴,绍熙甲科,终文林郎衡州州学教授
迪功郎、新楚州盐城县主簿
钜,太学生
镒,乡贡进士
钺,迪功郎信州上饶
镇,修职郎旌德
钥,迪功郎、新饶州安仁
铢,将仕郎
曾孙二十人。
玄孙三人,某将仕郎
公笃于友爱,与其弟未尝相舍,收恤孤甥,毕其婚嫁,力教子孙,儒风彬彬,其兴殆未艾也。
既没五十馀年,丰碑未立,季子户部为时用,乃以故参知政事辛公次膺所撰志铭及家传属某绪次。
昔我先太师秦国公早与公游,某以孤童宦学未成,已知公誉望在人。
公亦间从诸父访先公之后,窃有感焉。
暨忝立朝,识公诸子,追怀先契,其何敢辞?
乃质之史氏,参忆旧闻,为之铭曰:
澒洞风尘,牧守跳奔。
公一令耳,心存至尊。
节错根盘,锋铓必砺。
公处其间,雍容允济
才难固然,知德尤艰。
公议大事,诚心每殚。
讼理政平,已曰循吏。
公历郡国,儒饰吏事。
维西有枢,谓公往谐。
命乃在天,弗燮辰阶。
知公于初,纪德于晚。
摭实刻辞,其尚行远。
辛次膺湖南提刑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四、《竹溪先生文集》卷四
具官某:颖考叔一言而施及庄公,人心所同,若执符契,傥得其合,孰不为之动听?
尔才通而有守,言高而可行。
久司谏垣,赖其朝夕之益。
将母之请,实隐予怀。
朕方以孝治天下,忍违其欲,使不得致养于亲哉!
寓直道山,以为尔宠,按刑湖外,以便尔私。
若夫扬清激浊而厉在位,布德施仁而绥远俗,斯尔畴昔之所勉朕者,尚奚多训!
辛简穆遗事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四、《西山文集》卷三六、《西山题跋》卷三
建炎中简穆辛公以庙论推择,来尹浦城,当熊寇燔燬之馀,披蓁莽,招流散,人以复业。
又会盗起邻壤,蹂松溪,跐政和,尽驱其徒以来,剽疾如风雨。
公募民为彊弩手,射却之,絷其渠五六人,遂大奔北,卒全一方,公于浦城可谓有大造矣。
公初寓治胜果院,后解县组,又寓安国精蓝者久之,壁间有所题诗及与寺僧往还书,距今百馀载,笔墨如新。
某尝语乡之士友,盍祠公于安国,众以为宜,主僧亦䜣然愿效力。
会多事,未克就。
今观公《志铭》、《遗事》,其忠孝大节既伟然为一世标表,至细微之行,人所弗睹者,亦莫不曲尽其当。
呜呼,此其所以为简穆与!
起敬之馀,因笔于编末,高山仰止之意,当于祠记详之。
辛简穆公秦桧争和议奏稿1231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三 创作地点: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
和戎之说未有不怠我而长寇者,耿、秦诸公以来率袭是误而不为修攘之虑,始于患失,终以乱邦,予固愤此久矣。
绍定四年,蒙恩西归,舟至夔门,会鞑戎外侵,台梱内溃,辛君俱出示先简穆奏稿,因识其后。
新喻知县刘公墓表1161年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五、《诚斋集》卷一二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永州市零陵区
绍兴二十有九年冬十月十有九日万里迎侍老亲来吏○陵,过湘江,遇公于野店,驩甚。
而彼此骨肉已前行,日荒荒欲落,势不容久相语。
某拜公上马驰去,公亦行,一再回顾,有惘惘之色。
公平生刚简,未尝对某如此也,私窃独怪之。
未几,则闻公病,遂不起,前日之回顾,殆永诀之意也欤?
呜呼痛哉!
明年八月一日也,得年六十有一。
公讳廷直,刘氏,字谔卿一字养浩
世为吉州安福人,曾祖讳玑,祖讳知复,考讳仕先,皆不仕。
绍兴初元复元祐诗赋科,时士以王氏训故熟烂口耳,圣经贤史古今治乱正邪之大端漫不省为何物。
公与兄禹锡以文章炜然同升里选,而公在第二,州闾称二刘焉
已而禹锡登科,公闻罢。
又十一年,禹锡死,公以经赋两科再诣太常,登十五年进士第,调鄂州户掾
鄂居上流,留屯神卫兵以大万计。
一夕军中积刍火,大将田师中怒甚,大搜。
后一夕得三偷儿,有火具,械致之州,太守张抟承意委公鞠之,欲必得三人者火刍状。
公精意问囚,盖其情将以窃,藏于民家,实未尝至军垒也。
即抱具狱,白释之三。
太守怒,以语侵公,公曰:「以火具而杀三人,有以异于以酿具而抵酒禁者乎」?
太守一笑,破械遣囚,遂与公为知己。
荐之朝,迁左从政郎,丞鼎州武陵县
数决疑讼。
岁旱,州命公祷而雨,甘露降于丞厅事之后圃,者五,李、海棠者一,邑民咨异。
部使者某,公雅不屑其人,某剡章荐公,公以好言谢却之。
就摄郡博士,逾年用礼部侍郎辛公次膺及诸公荐,改秩左宣教郎,知临江军新喻县。
而疾作,致仕,得左奉议郎,命下于身后云。
公初娶伍氏,继室向氏。
三子:宏中、处中、得中。
二女。
始公未仕,恤恤然有及物意。
安福西寅陂,岁溉田万三千亩,擅于豪右,贫民病之。
公为作《均水约》上之官,事下,至今利
嗟乎!
士大夫儋爵赋禄,任民之安危福祸,而漠然塞耳关口,视若风马牛不相及
甚者作俑厉民,以为吾民数百年不可疗之疽根,以进其身无怍色。
而公未有职于民之时,而拿民忧以自诡如此,使得大其施,所及岂少哉!
公即世之二年,门下士杨万里闻其葬,乃哭而表其墓曰:
乡里遗老为予言,刘正臣极长者,其阴德在人博矣。
其后增增,未有已也。
今观其二子相踵策第而亦相踵以死,以不得远其翔,不及流其根,则福善之报然不然,未可知也。
然君子之望其子也,无忝于其训,以无愧于其天而已。
负其先以尤其天,岂其志也哉!
是则报之大者,是则二刘已矣。
辛次膺绍兴三十二年六月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七、《宋名臣言行录》别集下卷六
朕顷在藩邸,知卿名德之重,即位以来,亟欲见卿。
以忧制未终,所不可起。
今卿既禫,宜遄其归,而复上疏请老,岂朕不德,不足与有为耶?
宜勿复请。
辛次膺御史中丞陈康伯御札绍兴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五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辛次膺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张焘辛次膺朝谒礼数诏绍兴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辛酉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一○一页、《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三下
张焘朝谒礼数,并依辛次膺已得指挥,仍许乘轿出入皇城门,至宫门上下马处。
辛次膺陈康伯御札隆兴元年六月十九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二、《陈文正公文集》卷五、康熙《广信府志》卷二八、《陈文正公家乘》卷一
辛次膺可除资政殿学士、在外宫祠,任便居住。
辛次膺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隆兴元年六月十九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一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七八之四八(第五册第四一九九页)
凛列朝之正色,怀复君之大忠。
逮朕纂承,首加趣召。
方资励翼,莫遂挽留。
论今日未及于孝宗六事劄子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九、《鹤林集》卷一九
臣以虮虱贱臣,窃日月之末光,近者蒙陛下简眷,擢兼记注,获与右舍人分立于螭陛下。
立不载笔,记不执简,揆之典彝,皆非其旧,独有直前奏对尚髣髴古意。
臣虽暂摄,何敢不以先儒之所以事君者而事陛下哉?
臣始读孟轲书至「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未尝不掩卷而叹曰:人主之临御天下,不可使危亡之言不入于耳,儆戒之念不存于心也。
得臣在楚,晋文不失为外惧;
孟孙恶臧,孙纥乃以为药石。
天下之理,履危难而生儆,则危者可安;
因拂乱而知惧,则乱者可治。
入春秋以来,已有是说,孟轲氏特表而出之,盖深为亡国败家者之戒也。
今天下才多,亦最多事,谏诤辅拂之臣劘切于内,外侮凭陵之患攻扰于外,操心虑患,其可以转乱萌而成治象矣,而惴惴然若有日就其亡之忧,何也?
臣知之矣,今日之病,不在拒谏而在玩谏,不在畏敌而在玩敌。
二三大臣旦夕承弼,左右侍从朝夕论思,台省给谏之官日与天子争辨是非,百僚群有司亦以序进陈时务之阙矣。
陛下既有其官矣,而不能使之尽其职,既听其言矣,而不使之行其言,则是玩谏者也。
以振古所无之敌,不于其邻而于其躬;
以百年所豢养之兵,不利禦寇而利为寇。
将吏被甲胄不得卧,丁夫转输于道不得息。
陛下亦尝有戒心矣,而未闻有亲事法宫之劳三事,大夫亦尝有忧色矣,而未见有申儆国人之实,则是玩敌者也。
玩谏者懈,玩敌者偷,天下阽危之机,岂不伏于此哉!
唐虞三代之治,国朝列圣之典,臣不敢远引悉数,惟孝宗皇帝陛下每视以为法,而隆兴、乾、淳间事接于耳目之间者,尤为至近,臣请为陛下条陈之。
孝宗皇帝以圣人之才,运天下之器,旦旦视朝,勤于政理,揽衣夙兴,不暇靧栉,犹且诏谕宰执,曰:「朕每听朝以议庶政,顷刻之际,意有未尽。
自今或有奏陈,宜于申未间入对,庶几可以坐论」。
故召于选德,见于祥曦,引于水殿,燕于观堂,从容坐席之间,略同宾友,上下射饮之乐,过于丝竹,非但曰礼乐相示而已。
凡军国大政,古今理乱,有事当商确者,不妨直奏;
有疑当关决者,随即彻闻。
异时老桧独相,执政皆其所引,更不措辞。
淳熙间枢使周必大、同知施师点各陈己见,互相可否,则犹能于榻前论辨也。
当朝宰执同班奏事,更无密奏,而枢臣黄洽见其有未协众心,则退而疏是非,是尚能与宰相异同也。
如某事未施行,则以不肯任事责魏杞
如某除未公当,则以徇情废法责允文
至谓「朕有缺失,卿等亦不可不极言」。
君臣之间,更相儆戒如此,则事何由不办,治何由不立哉?
今蚤朝奏事,仅按常程,漏晷未移,峨冠夙退。
虽更化之始,曾降宣召指挥,而燕见不频,引对不数,一日之间,曾不一二,情意既不浃洽,言论又不尽输。
以朝夕论道之地,而数入劄子奏请;
握权衡造化之柄,而乃委其命于天。
间有一令之失,一事之非,则交相诿曰非我也,此何等时而乃避嫌若是哉!
此臣所以妄议宰执宣召犹未及于孝宗者一也。
故事,禁从讲读官掌制学士更直递宿,以备咨访。
或问经史,或谈时事,或访人才,或及宰执所奏,凡所蕴蓄,靡不倾尽。
宇文价论六路赈济推赏事,此尚书夜对之言也;
陈骙论治赃吏当用祖宗法,此中书夜对之言也;
倪思乞养成皇孙国公德性,此直学士夜对之言也;
金安节、马骐论谏官言事失当,不宜深罪,此侍讲夜对之言也;
周操侍御史内宿召对,论遣使事;
王蔺讲筵夜对,论临安府王佐赃污事。
此皆燕直清閒、雍容论奏之言也。
恩意浃密,则就澄碧殿锡燕;
职业修饬,则上清华阁赐诗;
从容造膝,过于南衙面陈;
先事献言,加于路朝显谏。
此皆乾、淳良法也。
自是以来,从臣虽内宿如故,而宣引阔疏;
词臣虽夜直有常,而视草非昔。
学士院至禁庭有一街之隔,既不便于临幸,又不频于宣唤,每批答奏章,特降御笔,或出于近倖,或出于内臣,或出于外庭奏拟,内相之职,殆若具员。
绍熙词臣尝欲仿汉室承明之制,于常御殿侧,创以寓直之所,以便延问。
盖谓人主左右,不可无词翰之臣,应有批旨,使之润色,庶几号令明涣,处分得宜,嬖御无所用其奸,斜封无所容其诈。
今政权亲揽,奎画屡颁,尧言布传,何所轻议?
其间有如「保持旧臣,无得捃摭」,如「起用贪尹,特与祠廪」,如「议立王邸之嗣,朕不敢私」,或者犹疑其未尽惬当。
岂非宣召之典,不复于先朝,内批之草,弗视于学士,所以流风敝习至今犹未革耶?
此臣所以妄议禁庭夜直犹未及于孝宗者二也。
国朝旧制,三省各有属舍人者,中书之属也;
给事者,门下之属也;
尚书侍郎暨二十四曹,尚书之属也。
旧时省部合而为一,自南渡以来,惟给舍属之二省,而列曹尚书以下别为一所,强分之曰六部,体统气脉,若不相属也。
隆兴初特诏:多事之时,侍从省官日一至都堂,其合关台谏者,并令会议;
又于都堂各赐笔劄,令取当今弊事条具以闻。
故自吏部侍郎凌景夏等十四人为一状,自御史中丞辛次膺以下六人为一状。
又惧其言之未广,而听之未博也,则退于听治之所,各率其属,谕以上旨,使之极言无隐。
夫会议而关于台谏,给劄而及于从臣,极言抗论而暨于六曹之属,盖曰与庙堂相亲密也,与宰辅相可否也。
情亲则事理达,听广则议论详也。
以是知思堂之所共议,不但二三执政
都省之所咨访,不但五六宰士
一自权侂怙势自尊,病远简贤独运,先朝气象不复再见。
更化以来,粗振坠典,尝诏侍从论思矣,又尝诏卿郎以上集议矣,又尝令从橐省官会议楮币而关白台谏矣。
然发言盈庭而边臣北伐之表已行,会弁如星而官阀税亩之议先定。
命之曰论思,论而不能尽其思;
名之曰会议,会而弗克伸其议。
就使商论反复,至于十数,则亦徒久而已,曷若先给笔劄,使之条陈无隐哉?
此臣所以妄议从臣条具犹未及孝宗者三也。
百官陛对,自艺祖开基、高皇再造,虽倥偬不暇给之际,常日轮一员,以备延访。
自后承平,始定五日一对之班。
孝宗励精,仍率厥典。
凡百执事日以序进,引见一班或四三班,进而视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天日之临,贤否毕见。
王晓以朝见而除郎官王蔺以陛辞而除御史郑闻、沈度以归自辅藩而除枢掾、宰属
贾光祖论州郡不当献羡,则曰议论人物有似杨辅
近臣问郡守得对者孰为称旨,则曰潘慈明气寒,周颉又下慈明一等。
或内召小臣,或特引布衣,如朔、如光朝、如掞之等,皆以议论剀切即蒙擢用。
其后生气骄,言论卑鄙,一经奏对,悉了其为人,故有晨奏事而暮批除,夕引见而朝放辞者。
黜陟臧否之间,沛如膏雨,迅若震霆,鼓舞动荡,人才何患其不作兴,忠言何忧其不竞劝耶?
今多士充庭,率皆济济;
群言日进,非不谔谔。
臣近在西省看详奏疏,有以定社稷之计为言者,有以继天伦之绝为言者,有以南阳近亲、北司贵臣为言者,有以相不和于朝、将不和于边为言者,有道一「私」字至数百言,有说一「欺」字连三四纸,有陈蜀计之匮乏乞科降者,有论淮边之浅薄乞籍义甲者。
如此之类,不可殚纪。
不知陛下于进对之顷,观其可用者几人?
于听纳之际,见其可行者何事?
若一人之进,略加顾问,而曾无显拔明扬之意,一篇之陈,姑示褒嘉,而未有精择笃行之实,则乍贤乍佞,若可若否,果何补于治矣!
此臣所以妄议百官陛对犹未及于孝宗者四也。
自昔蛮夷猾夏,治世之所不能免;
寇贼鸱张,王化之所不能加。
矧国家南渡,适当阳九之厄。
高皇中兴,孝宗嗣服,干戈抢攘,无岁不有。
敌亮虽毙,大定复立,拥兵崛强,髣髴元魏,而又结蛮扰于西,钟贼骚于广,茶寇自湖南北,跳梁江右,亦可谓不靖矣。
孝宗皇帝留神军政,注意将才,御几之上,尝书一「将」字,往来䌷绎,日求所以选用之方。
三衙及在外诸统帅之兵,则书注各人武艺于册,谓之掌记
准备将以上至统制官,则排比全军姓名于籍,号曰揭帖
密院审察,则试以边上事宜;
承旨拍试,则阅其人物事艺。
逮夫拍试中格,升差既定,则以不时宣引,故有制领而召对内殿者,有兵钤而引见便朝者。
三衙帅臣如敏,如琪,素以才武自奋,亦许之倚仗奏事,则凡将帅兵卒之有一技一能者,莫不求以自献。
间有帅乘不睦,如拱,如刚,则以「师克在和不在众」之语,委曲宣谕。
彼见上意所以待遇者如此,则岂不踊跃自奋于功名之会哉!
今北人鸱张,叛徒蜂起;
州郡长吏,单若旅人,边鄙空城,荡如平地,戎成不戒,寇深不虞,四道并驰,三垂俱扰。
于斯时也,筑坛而拜,推毂而遣,犹惧其晚。
况陛下以万乘之贵,未闻宣召一军官,辄亲见问;
大臣以绝席之尊,未闻呼召一兵役,与之欸语;
枢密本兵之地,亦未闻口谈兵屯将校之数,择一奇才贡之于上。
则重弓副矢,缓急何以应手哉?
臣所以妄议今日之经武择将犹未及于孝宗者五也。
不宁惟是,当时捐金钱数百千万以收楮,而封桩见管尚有三千馀万缗;
数十万石以赈民,而丰储诸仓犹有三年之积。
以兵计者,三衙之军九万九千,建康马司与屯驻大军六万九千,京口、江、池、鄂渚十一万六千有奇,江陵襄阳三万九千有奇,蜀口三大将之屯九万七千有奇,士马精强,器甲犀利。
所在州县,亦亭亭有蓄。
故阅于白石,于茅滩,于龙山,一犒师之费,动至三十馀万缗,而西边饷军,除积粮十一馀万斛外,犹可供赡。
其如优铁帘校射之赏以激励士气,厚密院遣间之金以刺探敌情,无日不讨军实,无年不制国用。
故二十八年之治,民富兵强,所为必遂者,盖有钱币足以使众,有糗粮足以实边故也。
窃尝夷考端平以来财用出内,虽内无两宫应奉之费,外无奉使司往来之币,而供亿经用,招纳生养,其数已倍蓰于乾、淳时。
都城火后,营造繁兴而缗钱耗;
官场兑会,号令弗谨而金帛空;
京师行,调度错出而粮械尽。
钱耗则民贫,楮轻则兵贫,米尽则国贫。
一本既摇,百枝皆动,国家所藉以措事建功,惟金谷楮币,而直为此凛凛,此臣所以妄议今日之治兵理财犹未及于孝宗者六也。
宰执之宣召也,禁臣之夜直也,法从之条具也,百官之日对也,四者皆所以拂违也;
若无所矫拂,则是具文而已矣。
武经将略之日讲也,军实国用之日究也,二者皆所以毖患也;
若日复玩弛,则是养寇而已矣。
臣愚欲望陛下一以孝宗皇帝为法,昼则宣召大臣,以论治道;
夜则宣引近臣,以咨时政;
非时则诏侍从台谏,以条具阙失;
职事官则日轮一员,以观其人才;
将校管军官则间点召一二人,以试其方略
其有开示大公、力抗群小者,则不嫌于特召;
其有关系民望、不附权贵者,则不厌于数引;
其有明白洞达、援经引古、通于世务者,则不惜令熟数于前;
小官中有鲠亮敢言者,则待之以不次之除擢;
偏裨中有才艺出群者,则宠之以躐等之升差。
而又不测遣使以访边防之虚实,密切用间以觇敌中之动静。
惜阴爱日,无顷刻暇,使忧勤之念日周于天下数遭,而发强之志不委顿于安逸之躬。
内帑之财,亦如孝宗节俭,不以之赐伶官,崇邸第,专桩留以激犒战士,则疆事虽殷,人心未散,尚犹可为也。
然臣犹以为欲复先朝之典,则当破流俗之论。
殿中侍御史按论察官,未为过也;
国子祭酒劾奏寮属,未为异也;
著庭小臣一疏荐侍从而下十六人,未为越职也;
台臣累疏,必欲黥决奸凶之吏,而投之远裔,亦未为严于用法也。
其大者如并命二相,元非陛下权有所分,眷有所属也。
此皆圣祖神宗之旧典,先正献臣之令猷,而四五十年来,沈默畏谨,恬习于耳目之陋,见此举措,嗾而议之。
此正欧阳修所谓「下至灶间老婢,亦相惊怪,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问所言当否而已」。
陛下傥能具超卓之懿识,镇胥动之浮言,涵养直气,扶植善脉,毋以端士为冠玉,毋以忠言为弁髦,毋以儒生为贲其须,毋以议论文墨之臣为绣其鞶帨,详考之以言,专任之以事,精神所运,日异岁殊,虽以敌众之强,亦谓吾中国有人而不敢动矣。
《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惟陛下财幸。
论增王室之兵罢不急之务奏 宋 · 辛次膺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宋史》卷三八三《辛次膺传》
竭东南之赋以养兵,而军政日弛,为国之蠹。
淮西一易帅,则全军叛去,控御无术。
且禁卫单弱,根本不固。
愿增王室之兵,阅将士之材否,亲加拣拔,恩威之柄,咸归于上,使人人知朝廷之尊(《名臣言行录》别集卷六。又见《宋史》卷三八三《辛次膺传》。)
右近习,久则干政,愿杜其渐。
兵连不解,十年于兹,一岁用钱三十万、米四百万石,诸路常赋仅足支其半,馀悉取诸民。
乞罢不急之务,节姑息之泽,省冗官,汰愞兵。
吴道子天龙八部图 宋 · 辛次膺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三八、《清河书画舫》卷四上
吴生之笔法,两苏之行草,知名士之识跋,可宝者非一,观者宜无异辞。
绍兴己巳孟秋二十有四日东莱辛次膺看过。
寄赵秦二相(三)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四、《致堂胡先生斐然集》卷一八
某昨蒙收召,列职天台,兼直禁林,仍司劝讲。
要津华贯,委于一身,切度相公爱念之意,非徒欲富贵之也,而在职日浅,千虑一得之言,曾未伸吐。
今居苫块,哀毁方新,固无缘致思时事,而向日所有禀叙已尝具藁者,不忍毁弃,就以附纳。
万一或少有取采,亦先父病中遣某出仕之遗属也。
浼渎威严,伏深战越。
国都当一定,不可数万动。
盖中国与夷狄逐水草以射猎鞍马为俗,必不能同。
今既以两淮未成次第,不居建康,而临安凡事又皆苟简,是不以为国都所在,示人无固志,此大不可也。
比年士不守,官军不效死,民不归业,寇盗不止,一切苟且,侥倖日阕而已,皆由国势不定,自然至此。
大命将泛,实可寒心。
如朝廷见得临安决可为帝王之宅,即须明降诏旨,渐营宗庙、社稷、朝市、官府、军营、贾区,各有所在,粗成规制,使列宿拱辰,众流赴海,系心不动,此策之上也。
若谓不敢自保,姑以平江为进取亲征之地,不得已即用入海趋闽为万全之计,虏兵不过一再入,而国亡矣。
禦敌捍患,实资军旅。
然考南北战争之际,全在镇守得人。
所以然者,以保民为守国之本务也。
荆、襄、两淮重地,帅臣郡守不择才望,但取能与诸将俯仰者即以委之,故流亡不归,田土不辟,州郡不成次第。
朝廷因谓藩篱未固,若自甲寅乙卯岁选委才智文臣而久任之,今已四五年,如张觷之在鼎州,其效岂不可见?
然尚可为也。
若更不加措置,虏人兵一再入,吾之君臣疲于奔命,诸将必尽屯南岸,以江为限,则临安真不可居,终于灭而已。
诸葛公有言:蜀自刘焉以来,有累世之恩。
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得政不立,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何其切于今日之病耶?
迟日暖风,发育万物,增高继长,各极其性,粲然于天地之间,可谓美矣。
天亦不能常如是也,故有肃杀之权、严凝之令,以歛成之;
不然,则犹岭南之地有暖无寒,而瘴疠作矣。
宰相代天工则有赏罚,当犹天之有生有杀。
今怙大权,废三尺,傲朝命,用智力,持必取胜者无所裁制。
正昼掠人于都市,刺以为军,而无所忌惮。
权酤煮海之利柄移于下,而不可复取。
但闻以功超转官资,添之食钱,而无违律被罪。
军数盈缺又不得知,应统制官,并非朝命,声张虚数,无由覆实。
力聚歛,以田其壑,为贿赂之费,大概行以姑息,名曰调和。
此军政之大坏也。
言章弹劾罪恶显著者,优加职序,或与理作自陈宫观,惟恐少伤其意。
自言流落之久,或婚嫁未毕,或私计不便,以幸仁恤。
有罪无罪,并获廪禄,合除不合除,尽带御位。
奏荐既多,至于膏粱臭乳亦军民上。
故政事日偷,而荫补之原复不少窒。
官吏太冗,无阙以居,宁受其恳祷之烦、拨遣之难,而进士科场复不略展。
从军癃老之人,给以矌土,自不失所,而分隶州郡,多至四五十员,坐请俸给。
有常职乃可责效,而添差与不釐务不计员数。
监司帅臣互有争论,按其是非,明行赏罚,人必自服;
往往厌其分辨,欲两平。
正直之吏,为当路者朋必挤陷,不加考核,或迫于大使,冤苦失职者久不得伸,大概随顺人情,名曰宽厚。
此政事之大蛊也。
庙堂皆名公,侍从多君子,台有忠谠,而所行乃同。
刘焉之为、岭南之气,为奸雄经理之资,得谓之智乎?
若不改弦易调,如李光弼入子仪军,使号令肃,人知所畏,旗帜改色,三军竦然,则何救于危亡之祸哉!
靖国之所以为靖者,欲平熙、丰、元祐之党耳。
靖康之所以为靖者,犹前志也。
而终于不靖,则以清浊不同勺而饮,枭鸾不并枝而集,决无是道。
故善处此者惟忠献韩公
盖党最难平,而王、吕之党至韩而无祸,则以韩公明否泰之象,定内外之分,德进乎朝廷,材市乎方域,有功则赏,有罪则罚而已。
此乃安靖国家本也。
今以朱胜非、席益尝为大臣而引与同朝,以汪藻、孙觌能文而使之掌制,以李棹、綦宗礼博记知故实而使备顾问,以田如鳌、石公揆、陈公辅敢言无忌惮而使司风宪,欲兼收而并用,何以加此?
然则可乎?
傥曰可,则诸人尚置闲散,久而未召,何也?
傥曰不可,则兼收并用之说无乃窒而不通,或亦偏而不正乎?
此无他,虑异日报复之祸耳。
不然,知旧有在非类中,将托此说而援之,乃人欲之私,非天理也。
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是皆天理,人君国相所当奉若而不可违,庶几乎世难可少弭矣。
人之生有定命而不可易,自嘉祐治平以前,元臣大老存没哀荣,熙、丰而后以及宣、政,君子小人祸福更践,终皆不免,岂智愚特异,亦所遭然耳。
若其引用果皆君子,偏私喜好与假善寄贤,一不容于其间,纵使事变反覆,公议固存,行法俟命,夫亦何恤?
若在己者,尚有未尽,姑欲牢笼泛爱,幸今而免,后祸乃自取,又谁将尤?
故兼收并用之说,其言则是,其事则不可不慎矣。
今政事弊于文具,军律坏于姑息,士风衰于趋利,民心离于厚歛。
由是不变,所谓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处。
古之君子,其君用之而安富尊荣。
今以弊坏衰离之四者较之,朱、吕在朝之时,抑已救之乎?
或尚相将也?
以愚观之,特众正盈庭,兹一事不同耳。
夫众正盈庭,迁职进官,逐队随群,玩岁愒日,各为悯时忧国之空言,未有安富尊荣之实效,则何以贤于群不肖而服其心?
譬如外道所言,诸佛如是,我亦如是者矣。
石勒驱王公而下,用铁骑蹙而射之,杀千馀人。
尔朱荣引百官于行宫,列胡骑围之,纵兵杀二千馀人。
少则独抑浊流,亦能一空省寺,盖名为贤者,而实无智谋以救祸弭乱,受此宜矣。
今东南善类殆亦引用几尽,曷若稽周世宗开国之谋,法仁祖庆历求治之意,诏令侍从台谏条具中兴策画,各令展尽底蕴。
凡所以省文具,变姑息,革趋利之风,除厚歛之害,建都之所,禦敌之略,足国之计,裕民之术,二三公进呈熟议,取是舍非。
又集百执询于朝堂,众谋佥同,无有异意,然后按为国论,以次施行。
从此者向用赏福,违此者威用祸罚。
庶乎一新耳目,有再安之魄兆,而正人善类进为长世,亦免素飧之讥,有小补云耳。
置神主于温州,求其说而不得。
今士大夫辟地穷荒,亦必以家神自随,岁时祭享。
为天下主而恐仓卒不能奉七庙神主,预置于他州,委祠礿尝烝之事于一官者,是宦者之神主耳,非理无义之极也。
非礼无义,狄道也。
自行狄道,尚何狄之禦?
营屯之为名,自军而得,故军之所至而田其地,则曰营田,曰屯田。
今诸军之费既尽仰大农出民力矣,又官出谷驱民而耕之,谓之营田,吾谁欺?
欺天乎?
今民有常产,以旱荒之苦、科调之频,诡名寄产,无所不至,甚则弃而之他邦,而有馀力为官耕田乎?
昨来行遣樊宾、王费,正坐以文具,虐用民力而欺朝听耳。
诸路州县尚认营田而未罢,是恶醉而强酒。
宜一切罢之。
其言便者假官吏以催私课,乃盗臣也。
大夫皆曰可,犹当勿听,苟不能军士自耕,则如勿营而已矣。
虔寇不止,乃东南腹心之害,非小故也。
缘十年以来,外官不苦挥人而又重歛。
小人素来喜乱,且有以召之,频年荒害,流散者众,深僻去处有私制红巾以待。
观符之唱者,皆大姓也。
又食菜事魔之风,近来特甚。
遇事会一呼,百十万贼旬月可致。
非敢大言以恐朝听,缘久在路道,耳闻目见,咸有其实,不欲随众诺诺,是以告耳。
然此枢要,乃在赣上得人与否。
向来张觷治有显效,不知天无意于斯人乎,而何夺之速也?
众方倾耳以听代者,乃除程千秋
千秋者,毁则之宗、具戒之靡也,任尚犹不足以继班超,而千秋可以继张觷
失伦甚矣。
加以韩京移屯江西,合在处州驻劄。
王以宁部曲,千秋以宁之高弟也,欲一州不乱,得乎?
一州乱则数路骚动,其理必至。
此事所系甚大,乞留念,早有更改。
韩京素号狡狯,久在湖南,备见手足。
吕祉受其赂遗,力与主张,而朱胜非感其护送太夫人,遂移广东路。
自入广东,以寇为资,封殖不讨。
其军才逾三千,而月请五千人钱米。
又要勒州县,百端恐吓,动要犒赐。
以其所得,广行货赂。
帅臣连南夫在其术内,事事曲从,因得以平贼静边为己之功,故广一路贼无已时。
其实不至如此。
提刑韩璜出力排沮,少挫其气,然每有奏请,则无不如志,则必见沮难。
于是之奸恶恣暴之状,无人以实上闻。
今既有金字牌累降处分,令移屯江西,久而未至,必是祷恳连夫为之奏请,称广东不可阙
新宪尤深,顷任韶州,亦尝受其咨送,谅同此说,亦为保明。
若中其计,广东之害方日滋矣。
契勘韩京系娶赵伯牛之亲妹,旧制宗室女夫不得管兵马,宜坐此与宫观差遣
其次副韩广号九爪虎者,尤为凶桀。
近日差遣,其次军溃,打劫南雄一遭,即自招安,非惟不可付任,自当行遣。
今须令依已降旨挥,江西仍别选才智武臣总此一军,委李光拣选冗滥,然后用之。
此亦脩明军政之渐,若不能行于一韩京何望其远者大者乎?
诸州拣发禁军三十人,既而主者艰难其选,自馀反以充役困苦之意,欲明非西北兵不可卫王室,东南兵决不足用。
今西北兵既不接续,见在者岂能长生不死?
未能进取中原,会须用南兵,岂可挫之辱如此?
靖康元年,以西方勤王兵开城壕,自西京归者人有怨言。
李纲宣抚太原,定议起三千万众,移文已下,四方往往借请调发在路矣。
才出国门,赐宴琼林苑耿南仲削其数,比至河上,三才得一,由是士气顿,精锐销耎。
及是围城,西方之兵皆不趋赴,转而为盗,国都亦亡。
已往之辙,可为永鉴。
如闻因人论列,放遣拣退人,后却欲招捕虏、吐浑两军,此只是力行无道,务欲取胜,亦一一顺从,去留合散,惟彼意所欲,朝廷同共證明而已,何政之为?
今莫若委诸道帅守随宜措置,或以荒田招募,或以阙额钱米招补,每路有兵二万人,亦足以消弭盗贼,渐壮形势。
亦无文臣尽不知兵之理,系选任精与不精,委付专于不专而已。
近者江西丰城县有寇劫去潭州上供金银,道路为之小梗。
帅司画时遣发兵将,体究县官非不严急,而寇竟不可得者,乃放散拣退之人,即时云散鸟没矣。
官兵出屯抚州,时时一出,其扰求艾,只缘处置有失,此徒贫且怨,其流乃尔,非州县之罪也。
荆南置帅,岂可轻授?
自顷分裂之际,每为重镇,财赋甲兵当朝廷之半,盖形势如此。
十年以来,才是王子尚经理有方,又不久任,自馀并无治迹,只增坏耳。
今选付薛弼已有成命,如警敏熟事,善与大将俯仰,固应选格。
然观所辟置,有所谓吴知常,则张掞之火下,曾趋事马友、孔彦舟,大为奸利,坐之富豪之人也。
有所谓张土襄者,则曾任浏阳知县,携其美妻遨游市肆,与吏人通家,赃贿巨万,席益尝欲按治,既而不果者也。
自馀皆不闻名,以此二人推类,亦思过半矣。
尝面问二人才否,盛称誉之矣。
藩翰,葺残破全,以人为主,而所知乃尔,何赖焉?
以愚度之,必是武昌喜其能顺适己意,亦欲结以进身,今来除授未必尽出朝廷之意。
岳既得此,乃又奏乞选置谋议官,以掩其迹,狡桀诡秘,欲盖而彰。
若实欲经理上流,恐须遴择名望才略之臣,重寄而久任之,庶乎其可耳。
二广今日供财赋不少,然两路仕习以贪墨为成规。
自前监司有强毅之声者,犹不免盗泉之饮。
独几韩璜截然颓波之中,真若砥柱,然爱莫助之,不能胜众口之訾也。
西路朱芾与舜陟为朋,因岳飞泛催军须文字,将运司辛字库自来不支动、准备朝廷非泛需索钱尽行应副,凡数十万。
其势必更竭取重歛,以为将来之继。
舜陟又欲撰造边事,闻已有骚动去处。
若不选人,改付一路耳目之寄,必须生事。
郭孝友善士也,到官以来,将积年簿书逐一整治,穷日之力,计较毫釐,闻已编排至绍兴三年矣。
详谳廉刺之职,又不知矣。
如东路师说专庇赃吏,多乡人故也。
新除林正并不能书判,向来有词状行遣,尽是胥吏先用朱笔拟下,从而押行耳。
尤深旧出王黼之门,庸谬昏老,加之好货,而以连南夫凡才为帅,则广东之困苏息无期矣。
湖南路职司比前日已差胜,然自五月初不雨,至今已四十日,早禾将尽槁,晚禾在黄埃中,而茶陵之寇殊未息,政要宪司得人。
比见予猷欲主陈麟,且在广东,愚却闻困于韩京,欲脱去甚急,且令来湖南乃善。
辛次膺到已旬月,未闻设施,而本司人吏呼效置酒高会,恐吕祉所喜,周秘所荐,自应如此。
若与朱芾宫观,而易以次膺,却以韩璜、向子忞一人填次膺阙,则一路赃吏少戢,民可少安,盗可少弭矣。
向子忞才刃不可掩,衡阳治状不可蔑。
其枉遭按削,今涉四年。
当初章及表里相如者,赵子岩已败,路刑俦亦闲散,席益不当权,乙卯冬给事都司或死或外,独薛弼与方面,又其季在要津。
若才为士大夫辨是非曲直,使罚赏分明,固所不论;
否者,尚恐江西体究文字,未得速达朝听也。
方朝廷广施泛爱之心,于人何所不容?
况经明堂赦恩,亦合叙复,而独受凌藉,无所告诉,秉国之钧,不平谓何?
《大雅》之刺兴矣。
夫心不偏恶,乃可用度外之人,以收众功,服群志。
使子忞得效尺寸,决不在林正、尤深、郭孝友、刘鹏、刘廷佐、赵伯牛之下矣。
若不与湖南职司,亦可作武林守以代马扩邵阳守以代王彦
要之,数为郡守,不获自伸,莫若与一外台,俾详谳刑狱,捕治盗贼,为当其才耳。
转运判官黄公墓碣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三
公讳洧,字清臣姓黄氏建宁府人
其先世相传自光州固始,居建阳之水东,后徙瓯宁之演平。
曾祖执矩。
伯坚,赠承议郎
父锐,朝请郎提点江淮荆浙福建广南坑冶公事。
公以遗荫补官,调筠州高安
江西群盗充斥,王帅讨捕相继。
公以射士为大军前行,数与贼遇。
已事,例受薄赏,不复以功自言,论者多之。
郡狱治盗,词有白金百两藏某处,檄公取之。
得金数倍,从者请私其馀。
公不可,悉以送官,人服其廉。
秩满,授兴化军司理参军
问事既得其情,即复告以法所当得之罪,且问「若此宁有冤乎」,必反复无异词,已乃具狱上府。
以是凡公所鞠,虽重辟皆合爪扣颡,自以不冤。
军院官谓公曰:「两狱一也,即有移鞠,幸勿为异,吾亦不敢自异于公也」。
公愀然曰:「事惟其是而已,况司狱人命所系,吾固不敢以徇公,公亦安得以徇我乎?
自今理院所移有不当者,幸公改之,勿以为嫌也」。
部使者私欲出一重囚,公持不可,乃因行部虑问释之。
白太守,复致之狱,而竟按其罪。
太守汪公待举以是贤公,待遇有加,一郡之事必咨而后行。
公亦益为尽力,境内称治。
绍兴府钱清盐场,改宣教郎,知福州侯官县,治以宽简,先教后刑。
讼者反复晓譬之,或失所争而去。
民争先为里正曰:「官无赋歛,里无盗贼,吏不敢嘂号村落间,此时不可失也」。
母太硕人江氏故家福州,族党众盛,岁时往来,亲亲之意甚厚,而无一人敢以私事为请者。
签书平海军节度判官厅公事,郡守辛公次膺、邓公柞、范公如圭皆当世贤大夫,咸委重焉。
秩满造朝,给事中黄公祖舜荐公材堪治剧,清可律贪,欲留官中都
公辞母老,求通判福州以归。
未上,而太硕人物故,执丧哀毁,治葬勤剧。
家益穷空,当路有欲周之者,顾非其义不取。
陈正献公时在从班,应诏举公可奉使典州。
丧毕,除知南雄州
遵近制入奏,论今日郡县长吏不惇教化,不理狱讼,而上下一以财赋为急,民不堪命。
若不降诏戒厉,非重本爱民之道。
时朝廷议役法,公又论不必议改法,当申明法意,止以烟火盗贼责里正
至于催私代纳、追呼应办悉行禁止,则可免民产破荡。
玉音嘉奖,有「卿熟于民事,更留意勿忽」之语。
既之任,郡小,用度不饶,旧常法外重赎以取资,且榷酒酤、增税栅,民告病矣,而官用犹不足。
公至,一切罢之,人以便安,而郡亦未尝乏事也。
州故与建、饶、赣州代输坑冶司岁贡白金各若干两,故事皆取于民以办。
公请以郡大小为差,诏悉蠲之,郡人赖焉。
广南东路提举市舶帅守市贾胡香不偿直。
公举法移州,帅愧且惧,亟召归之。
更为转运判官,广学租、礼名士,益劝诸生以学。
番禺近在帅守诸司治所,肆意为奸,无按举者。
公素闻之,至是诲厉之,不能改,乃捕其吏属劾之。
一夕而狱具,奏上阅实,抵罪以去。
其馀不循法度以病民者,随罪大小,以次绳治。
于是一路肃然,官吏始知有法守矣。
市人困于官估丐夺之扰,公为移书一路,罢官估、除市籍,百贾得职,物价为平。
复上奏请均其法于诸路,诏施行之。
丁籍久失开收,口赋之逋均及邻伍,流亡日众。
公选吏分行,覈其实而除之,一路所蠲凡十有五万口,流冗浸复。
濒海蜑户数万生理至微,亦有役于州县,公悉免之。
按行所部,虽烟瘴荒远无所惮。
访问疾苦、伸理冤抑不可胜计,革外铨匿阙徇私之弊,人无怨言。
江浙岁饥,有旨发二广义仓米航海诣永嘉
往时尝有此役,吏并缘以扰民而米不时达。
公处之有方,且并西道所发转致之,不月而至永嘉者八万斛。
永嘉之人焚香迎拜步下曰:「此广东运使活我也」。
史正志发运使,专以括取诸道羡钱为己功,诸道承风听命不暇。
公曰:「岭外贫薄,安得视它路」?
财予缗钱千数。
正志怒,欲陷公以罪,有以公为人告者,乃已。
改使荆湖南路,首论:「诸州以租米馈荆、鄂、襄阳诸军,地里之远近不同,则运载之费出于民者宜有多寡。
今诸州不能前知所当诣,因悉以远地为准而取其费。
潭州岁输三十万斛,则税外当岁输钱十万缗,民力安得不重困?
谓宜诏总领所前期下诸州,使知所当诣,而随其远近以收运费,庶以少苏民力」。
异时郡县预借民田租税及它非法取民,如茶租,如甲札,如户帖,如乳香,如茶引之属者,壹禁绝之,官吏或奏抵罪。
檄州县劝民益广陂塘,贷以金谷,不越月而所修复以万计,诏颁诸道以为法。
会有诉耒阳程资忠营道薄呙,贪残不法,事败而逸者,又有诉胥吏挟私枉法,黥配士人者。
公以属吏,则其事乃连提举常平官胡仰货赂关通。
證验明白,公不得已,具以上闻。
党援众,反得美迁而去。
公力不胜,狱囚久不决,寻以被旨按行诸郡。
舂陵界,闻郴、饥民相聚剽劫,即日还车,披山通道,不一二日而至郴州
问贼所巢,乘夜罙入。
群盗不意公来之速,相顾骇愕,一夕溃去。
公又召其酋豪,譬以祸福而慰安其馀众,檄州运米,躬视赈给,遂以无事。
两郡之民德公之为,悉画其象生祠之。
还台未几,一日得疾遂卒。
积官朝散郎,享年六十有二,淳熙元年五月十七日也。
久之,台臣乃有论胡仰奸状者。
于是抵罪,而公言始信。
公早孤,事母孝,持身廉介谨密,轻财重义。
贫苦乏绝,有人所不能堪者,而处之泰然。
益以暇日诵书史,从当世贤人君子游,孜孜焉问所以修己治人之术,一时先达无不推重器许之。
为人内刚外和,接物谦卑,虽童隶无所忽。
人有片善,称之不容口。
至论天下事,有不可其意者,则未尝有所假借也。
居官听断,分别枉直,详审惬当。
虽累岁不决之讼,案牍如山,一阅尽得其情。
平居未尝少自暇逸,虽疾病不谒告。
与家人言,亦必依于孝弟忠信。
久官不遂,益以廉直自将。
晚虽小试,然亦未究其用而忽焉以没。
死之日,家无馀财,还其乡,妻孥无所托宿,士大夫之贤者莫不伤之。
葬所居慈善乡丰乐里下原之阳。
娶李氏,文定公孙,朝散大夫、知建宁府佩之女,封安人
子男四人,概,今为文林郎、监文思院门。
格,乡贡进士
次棫,次棿。
女七人,长适福州郑农卿次同郡张伯愈,次适朝请郎、知赣州军州事赵善佐,次尚幼。
而某与张赵氏女皆早卒。
孙男九人,孙女一人。
概等以公之与予善也,状其事来请铭。
予自少从公游,察公始终表里,殆所谓俯仰无愧怍者。
又按公官第七品,当立碣。
乃叙其事而系以诗,使刻寘公墓上,以示公之子孙与凡乡人之从宦者,使知有所畏慕而兴起云。
其诗曰:
嗟若黄公,怀瑾握瑜。
半生下僚,坦其舒舒。
晚使于南,志则少摅。
乃其清刚,之死弗渝。
威詟权豪,泽流鳏孤。
而其永归,柩靡所庐。
故山北东,有坎其墟。
我最其迹,圭首方趺。
咨尔后人,毋迷厥初。
过者考德,亦式其车!